何人问长生 晨安河 著

何安晨接住了黑天鹅红宝石的时候，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已经快要把他包围了。

何安晨苦笑了一声，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，一动不敢动。事已至此，在监控之下他做什么都会有嫌疑，还不如老老实实呆着不动，以不变应万变。只要他能把事情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吗？

很快就有人来到了后台通道这里，一群人身穿着制服挥舞着警棍，先是看到了何安晨手上的黑天鹅，然后就是齐刷刷恶狠狠地瞪着何安晨这个“小偷。”

众人的目光压的何安晨有些透不过气，何安晨大声地辩解道：“我不是小偷，请先听我解释。”

哪有人会耐心听他解释？眼下他手中捧着黑天鹅，外貌特征也符合刚才不知道哪个兄弟通报的格子衫，眼前的场景再明显不过，就是人赃并获。赶紧抓住他送到警察局才是正经事。

有这么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，看着何安晨瘦弱的小身板，几个保安挥舞着警棍就准备拿下这个胆大包天留在此地的“小偷”，一举拿下贼人，换取一个大大的功劳。

何安晨脸上一黑，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黑天鹅，并不动手，脚下生风，一脚一个将这几个保安都踢了出去。为了教训他们何安晨还特意加了点料。

几个保安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鬼哭狼嚎，何安晨有点火大，不过依旧是捧着黑天鹅，“我说了，我不是小偷，你们先听我解释行不行？”

哪有小偷负隅顽抗还这么理直气壮的？人群中那些保镖并不理睬他的请求，眼见橡胶的警棍不能对何安晨造成威胁，又拿出了电警棍。不过或许是被何安晨强大的武力值震慑，剩下的保安掏出了电警棍之后，愣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互相怂恿，就是不敢轻易地上前。

何安晨有些无语，干脆就站在原地，等着警察的到来。这些人信不过他，总归是信得过警察的吧？

等待的时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，何安晨看了看表，才发现不过过了几分钟而已。终于，警察赶到了此处，对在场所有人员进行搜查。

当然也有警察来到了后台通道这里，看着何安晨和人群对峙，而何安晨手上拿着的赫然就是黑天鹅红宝石。

警察很干脆的举起了枪，对准了何安晨，“嫌疑人，请把赃物轻轻地放在地上，高举起双手投降。”

何安晨依言照做，不过依旧没有忘记为自己辩解一句：“我不是小偷，这是我拦住了小偷之后他就放在这的，你们等会儿可以看监控。”

一个看上去颇有些精瘦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挤出了人群，看到了地上的红宝石，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，“还好还好，东西没丢。”何安晨认出他就是那天跟沈静涵谈判的华光集团的负责人。他第一时间来关注黑天鹅的下落，也算是他的本分。不过看样子他并不在乎何安晨是不是小偷，他只在乎黑天鹅有没有失窃。

真是讽刺，在这些人眼中，人的清白居然还比不上一颗石头。何安晨心中微寒，一言不发，任由警察给自己铐上了手铐，押着自己前往监控室。

名叫荀文龙的鉴宝专家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，从精瘦的中年人手上接过了黑天鹅，在灯光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，摇了摇头，“你高兴的太早了，这个是赝品。”

“什么？”精瘦的中年人大惊失色，连忙拦住了要扭送何安晨去监控室的警察，他站在何安晨面前，愤怒地揪着何安晨的衣领质问他，“东西呢？”

何安晨一耸肩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：“我怎么知道，我让他把东西留下，他就把这东西留下了。你问我我问谁去？”

顾不得问何安晨口中的那个“他”是谁，精瘦的中年人急不可遏地陪着警察押送何安晨到监控室调出了监控。他们看到的不只是何安晨所轻描淡写地描述的让小偷留下了东西，他们还看到了何安晨和那个小偷交手的过程。

在场的不光是那些保安，就连一些警察都有些沉默，何安晨和那个小偷交手的动作，他们居然需要慢放镜头，才可以用肉眼捕捉到他们的速度。

任凡已经带人包围了云台大剧院。华光集团一共展览十五件珠宝，这件事涉及到的金额太过于庞大，所以华光集团自然是向云台当地警方进行过报备了。云台市警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控制住所有出入口也不足为奇。

当他来到监控室的时候，正好就是监控室里众人看到何安晨跟小偷交手的时候。

画面在小偷向何安晨仍过那颗赝品之后定格。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眼睛。原本何安晨和小偷那么快的交手速度已经让他们有些怀疑人生了，现在他们居然又目睹了有人凭空消失的事情，难不成是见鬼了？

很多人都在不知不觉间站的离何安晨远了一点。

任凡沉吟了片刻，“我听说国外有人发明出来了一种高分子材料的诱电体多层膜镜衣，好像这种衣服不吸收光线。”

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捧哏问道：“任队，我记得人眼睛能够看到东西都是通过光线的反射做到的。”

任凡环抱着双臂，“你说的没错。当那个小偷穿上了这层衣服，他就免疫了光线的反射效果。换句话说，穿上这种衣服的效果，就类似于隐身。别说人眼看不到，摄像头这种精密的机械设备也不能捕捉到没有光线反射的物体。”

原来是这样。在场的众人恍然大悟的同时，也纷纷松了口气。真要是见了鬼，何安晨还能跟这个鬼打的有来有回，那何安晨也太可怕了吧？而且仔细想想，鬼好像也没有道理要偷大活人的东西。

所有人都在讨论小偷可能的逃跑路线，只有何安晨看着任凡，端详着他紧皱眉头沉思的样子。

任凡的眉头忽然舒展了，他越过众人来到何安晨面前，“这位先生，你的嫌疑解除了，不过出于工作需求，还是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，可以吗？”

何安晨不置可否，任由警察把自己带走。反正他问心无愧，身正不怕影子斜的，有什么不可以去？更何况他还想找任凡了解一些事情。

押送何安晨去警局的路上，何安晨还能听到人们的议论。

“这群贼真能下血本，为了偷黑天鹅，还专门带了件隐身衣。”

“可不是嘛。不过他们盯着黑天鹅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了，连赝品都能做得出来。要不是这个小伙子拦了拦那个小偷，只怕我们还不知道这回事呢。”

“行了，都别吵吵了。”精瘦的中年人心情烦躁，听到嘈杂的声音就更加心烦了，大吼一声，止住了众人的喧哗。

快要走出云台大剧院的时候，何安晨止住了脚步。

“怎么了？”看到何安晨停住了脚步，任凡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声，“出什么事了吗？”

“应该是没事。”何安晨有些拿捏不住具体的情况，权衡了一番，还是决定先去警局解除了自己的嫌疑再说。

他之前让张姐转交给沈静涵自己的护身玉佩，原本只是想着以防万一，可是临出门的那一刻，他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玉佩发挥了作用。

玉佩里被他的师父张永乐镌刻了一个微缩的法阵，只要稍微往里面灌注一点元能，就可以起到护身的作用。那是何安晨去年十八岁生日的时候，张永乐将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何安晨的。何安晨滴血之后，就只有何安晨自己可以使用。滴血之后也有了感应功能。何安晨还没有走出云台大剧院的时候，就感觉到了他的护身玉坠似乎受到了攻击。所以他才停住了脚步。

不过，有他的贴身玉坠在，沈静涵应该没有多大事吧？

很快何安晨就把沈静涵的事抛之脑后了，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逼任凡说出当年的事情。

他觉得任凡肯定是怀疑到了他的身份，所以他要先保全自己，之后再考虑如何让任凡说出当年的真相。

一个出卖了他父亲的叛徒，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，自然也会对他父亲唯一遗留的血脉痛下杀手。斩草要除根，否则春风吹又生。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，任凡作为一个刑侦支队的副队长，没有道理不明白吧？

何安晨不指望任凡大发善心，哪怕他是个警察。任何行业都会出败类，每个地方都会出坏人，任凡看样子也才三十左右，却已经升到了刑侦支队的副队长，他的心计城府是不能小觑的。

又是上次那个房间，这次任凡先进去，何安晨却站在门外，一时半会儿的不肯进去。

他还记得，此时警局的大部队还在云台大剧院排查那些可疑人员，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来。

任凡解开了他的手铐，“进来坐啊？站着干嘛？”

何安晨不太好推辞，又不想进去，情急之下就问了句：“那个什么高分子材料隐身衣是你瞎扯淡的吧？”

任凡看他不想进屋坐，也没有强迫他，听到他的问题之后，反而来了兴致。他就跟何安晨面对面的站着，“那是当然。明人不说暗话，你也是奇人，我就不绕弯子了。奇人当中有个分支，名叫术士，善用五行八卦六爻等谶纬之术，他们可以通过地行搬运的方式，将指定的物体在一定距离内进行传输。你没有办法拦住他，是因为他是个术士，精通奇门遁甲。”

何安晨并没有说出自己对奇门也略懂一些的事情，看着任凡比较轻松的态度，他不由得有些怀疑。

“任警官，华光集团在你的辖区内丢了价值不菲的黑天鹅，作为刑侦支队的队长，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压力吗？”

“压力？”任凡看着何安晨，笑了出来，“压力当然有了。但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哭出来吧？退一步说，就算人家华光集团丢东西了，他们也得先报案，我们云台支队才可以进行立案侦查。”

任凡说的是云淡风轻，可是何安晨还是看不出来他有一丁点有压力的样子。他看着任凡手中的矿泉水，没有丝毫要打开的样子。

“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？”何安晨询问道。

“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。”任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何安晨，何安晨摇了摇头，表示自己不抽这玩意。

“帮忙？帮什么忙，你们警察还需要别人帮忙？”何安晨一点也不想趟这个浑水。任凡肯定是想让他帮忙调查那个盗贼组织的人，可是他有什么底气与一个组织为敌？他这辈子最大的底气就是他的师父，可是他的师父的头七都已经过了有几天了。

“我们警方，很多事都需要走程序的，办事还要在法律章程之内。而奇人这个群体，很多时候是不受法律约束的，所以我作为一个警察对那个盗贼组织并没有太多的办法。”

“那你作为一个奇人呢？”何安晨突然问道。

任凡避而不答，“这个盗贼组织每次要偷东西都会先派出外围成员踩点，确保要偷的东西的位置，之后再派出核心成员去偷窃。”

何安晨看着任凡避而不答，也没有追问下去，过犹不及，他如果步步紧逼，引起了任凡的怀疑和反弹就不妙了。

“照你这么说，像陆行宇这种人，就是所谓的外围成员了？”何安晨想着这其中的逻辑，不由得感慨这个盗贼组织做事严密，滴水不漏。

“是。像陆行宇这种外围成员，因为只是私闯民宅或者什么地方，没有造成他人的生命财产损失，所以顶多拘留几天，批评教育了事。”任凡无奈地说道，“而经过他们这么上门一闹，物主的警惕性也会大大降低，反而方便这之后的那些核心成员上门进行盗窃。事实上，偷东西的很有可能还是同一批人，只是我们警方推测他们为踩点外围和核心成员两批人。他们的外围成员我们接触过不少，但他们的核心成员我们一个都不知。”

何安晨听到这里才知道为什么那天陆行宇那么不堪一击。按照任凡的说法，这些外围成员只负责踩点，并不负责偷窃，所以并不会希望多生事端。那天陆行宇跟他交手的时候，拿着刀只是划向他的脸，并不是像今天晚上那个贼一样刀刀都冲着要害。他对陆行宇下了重手，可陆行宇打心底就没有对他产生什么敌意。

外围的人要是遇到点什么事，实在恐吓不了别人，可以原地投降，反正也不会被怎么样。可是核心的那些人动辄就是天价买卖，敢有拦路人，那就是不留余地的对其下死手。

“我们警方.……”任凡还待展开长篇大论，何安晨已经抬起了手，制止了他说出下文，“得了吧任警官，你也说了，奇人不怎么受法律制裁，我没有任何后盾可言，帮你忙得不偿失。我没有那么大的奉献精神，告辞了。”

任凡还想再说什么，看了看何安晨有些不耐烦的表情，就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。

“有个线索，陆行宇是被江左陆家开除出去的族人。”任凡似乎是不死心，看到何安晨即将离开派出所，冲着何安晨的背影大喊道。

何安晨置若罔闻，头也不回的出了派出所。天色已经不早了，他还得回去睡觉呢。什么江左江右的，跟他有个屁的关系。

不过任凡给他的那个网站，他还没有登记注册，要想不被任凡抓住把柄，还是需要好好的注册一下。或许在那个网站上可以好好地了解了解他师父和他父亲的一些事呢？他父亲他师父都是奇人，在奇人的官网上总会有点线索留存吧？

记得他师父张永乐说过，人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圈，人的生活轨迹怎么都跳不出这个圈子。一个人他但凡在这世上生活过，就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。

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找到这个圈子里他父亲留下的所有轨迹，调查他父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。同样的，他也会调查清楚他师父是怎么死的。

任凡请他帮忙不知道是笼络他还是试探他，反正他不咬这个钩就是了，小心无大错。

还在路上的时候段长发他们就给何安晨打电话了，“小何，你现在在哪呢？”

“我在路上呢，怎么了？”听起来段长发他们的语气十分的急切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，何安晨只能这么问道。

“你快回来吧，沈姐之前昏倒了，现在还没醒。我们现在在云台市医院。”段长发有些着急，好几个字都有点吞音，好在何安晨还是听清楚了。

不过他心底还是有些震撼的。他之前察觉到玉坠的元能波动时，还以为沈静涵靠着自己的贴身玉坠已经躲过了一劫，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他的玉坠确实起到了作用，但不是让沈静涵躲过了一劫，而是仅仅保住了沈静涵的一条命。

小说《何人问长生》 第1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试读结束。